前線無愛 後方有情

# 005

年紀尚輕，小學還未畢業，對世事半知不解，只知讀書和聽音樂。自跟堂姐玩「點唱」之後，對越南流行曲更酷嗜，放學回家卸下書包之後，便立即扭開收音機，聽「越南之聲」電台播放的越南時代曲。

1950年代末，越南流行曲的發展如雨後春筍般蓬勃，每個星期都會有一至兩首歌問世。很佩服音樂家的腦袋，創作出很多且容易上口的曲調，好像鄧麗君的那首《忘記他》(有人懷疑說是抄襲當年的越南歌曲)，聽過三兩次之後就能上口唱。至於越南流行曲的歌詞，幾乎清一色都是說愛訴情。當時我受到歌曲的感染，幻想能有一位女朋友把臂同玩，學校的女同學便成為追求的對象。現在回想起來，羅大佑的《童年》無疑太純真，反而1971年上映的電影《人細鬼大》更貼地。

不久，越南電台出現了一個怪現象，我所點唱給堂姐和朋友聽的歌曲大部份石沉大海，最初還以為是郵遞問題，漸漸發現電台很少播我們所熟識而又很流行的歌曲，反而多播我感陌生的法國歌曲。這樣奇怪的現象，連堂姐也不知箇中原因。其後，老父告訴我們說，很多歌曲都被禁播了，原因是歌曲的歌詞都訴說男女分離的傷感，許多前線的軍人聽了之後，便想念後方的情人，當他們放假回家後便不再回軍營，因此政府要篩選過所有歌曲才准予發行。

難怪，當時處處街頭都看見警察和憲兵「行孖必」，先由警察截查軍役年齡的男路人，當發現被截查者是軍人，警察便將他交由旁邊的憲兵處理。

「禁」 ── 是當權者的高壓手段，也是自欺欺人的笨拙伎倆。新創作的歌曲須要給當局審視，當他們認為是「違反」了「規定」，便禁止發行。但，已發行的唱片及已售出的又怎樣禁絕，逐家逐戶搜查嗎？

1975年4月30日，西貢殞落，據其後移居德國的越南小學書友告訴我說，新政權就是逐家逐戶拍門警告，把收藏「前朝」的音樂唱片都要交出來，否則後果 ……